在三国方面,只有爱好者的水平
魏粉
不要在我面前踩我懿,不然我会动手撕,叫老乌龟也不行!←踩的定义是说我懿不是白莲花
姜维/袁曹/叡懿/丕懿/陈郭
搬运旧文,这个题目现在看起来是有点傻啊,原来真的不知道还有薯片叫乐事。。。。
一
陈群是个正经人。
他们家祖孙三代都是正经人。从小到大,耳濡目染,所见所闻,皆是要他方正廉洁,坦荡无私。陈群小小年纪,便知道诸事都要守礼,割不正不食,席不正不卧。
他最讨厌的,就是看到有人不守规矩。
所以天底下有个他最讨厌的人,叫郭嘉。
陈群的父亲陈纪是个高才,家学渊博,为人又是陈家的一贯作风,众人都很敬仰。乡里的少年,但凡有些才学,都送到他家跟着读书,陈群年纪少长,便也跟着照应一二。
第一次见到郭嘉的时候,他还是个小小的孩子,粉团一般,聪明的厉害。
可是陈群却发现这个小孩儿毛病实在太多。
谁叫他太聪明呢?别人辛辛苦苦读十遍的书,他一遍就已经全记下来了,剩下的时间无聊,难免要去找事,而他找事的对象,十有八九正是陈群。
比如陈纪得了一袋甜枣子,用个大托盘盛了放在桌上,别人虽馋,却不敢去拿,只是压抑着馋虫假装读书,直读的乱七八糟,颠三倒四。郭嘉却是不甘寂寞,就想尽办法要吃那盘枣子。
他趁陈纪转身的空当,伸手拿个枣子,放在嘴里。那枣子甘美多汁,郭嘉嚼的不亦乐乎。
陈群狠狠剜了他一眼,郭嘉见状赶紧凑到陈群耳边,说:
“陈兄也来一个?”
“不必!”
那枣子的清香从他唇齿间漏出来,拂的陈群心头痒痒的。
郭嘉看着他,眼睛闪闪发光,像是炫耀又像是恳求。
陈群叹了口气,低下头接着读书,再也不看他一眼。
过了一会,啪的一声一个东西掉到陈群的书上,陈群捡起来一看,原来是个光溜溜的枣核,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,气得脸颊通红,抬起头去看郭嘉。
郭嘉坐的端端正正,目不斜视,正装模作样的读着《左传》,他指着郭嘉,手指竟是有点颤抖,气了半天方才说出一个“你”字,抬头就见他爹陈纪对他怒目而视:
“群儿!你竟敢偷吃!”
陈群忙解释说:“不是我,真的不是我吃的!”
他目光瞥向郭嘉,只见他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容,还恶作剧的向他抛了个媚眼,陈群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下最冤枉的人了。
陈纪不容他分说,一把揪住他说:“出去给我抄《春秋》去!”
陈群哭丧着连回屋,搬了沙盘出来,含着眼泪默默抄了起来。
抄着哭着,不知不觉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,醒来的时候,旁边放了一卷白帛,工工整整的抄着一部《春秋》,旁边还放了几粒又大又香的枣子。
冬日大家在庭院里习射艺,陈群老老实实的在一边修剪箭羽,郭嘉却拿个弹弓,四处闲逛,一会就凑到陈群跟前,一脸癞皮狗一样的笑容:
“陈兄,你看那边有个雀儿不错,我打下来给你玩儿可好?”
陈群抬起眼,恨恨的瞪了他一眼,冷冷的说:
“不必!”
谁知道一眼没看见,郭嘉就在那边弄的鸡飞狗跳,最后终于拎着只死鸟儿过来。
“陈兄,送你根羽毛做箭怎么样?”
陈群半日无语,最后才张嘴道:
“快走开!”
郭嘉闻言大摇大摆的走了,陈群接着低头削箭,忽然觉得肩头一紧,一个温暖的怀抱贴了上来,清亮的笑声带着戏谑的意味飘进他的耳朵,吓得他浑身一颤。
回头去看,正对上郭嘉那闪着光芒的黑黑的眼珠。
陈群脸一下红到脖子根,一把推开郭嘉,大叫:“你干什么?”
这一叫把他爹叫来了,陈纪打量了他一眼,脸一下子沉了下来:
“群儿,你做什么?好好的不习射术打那鸟儿做什么!成何体统!”
陈群一愣,呆呆的说:
“我何时打鸟了?不是我打的!”
“不是你打的头上怎么还沾着鸟毛!”
陈群往头上一摸,果然从发髻边摸下了一片羽毛,他想了半天,才终于一瞪郭嘉:原来刚才抱他就是要往他头上放鸟毛的,这个小混蛋!
他刚想出口辩解,陈纪不容分说,就让他:“去削二十把箭来,否则别想吃饭。”
陈群只得哭丧着脸去院子里削箭。
冬天的天气极冷,他的手冻得通红,又饿着肚子。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,好像都快结冰了一样,陈群终于理解了一种心情,叫欲哭无泪。
削到半夜,才只得了十二支,正苦恼间,见郭嘉走来,小小的身影还在寒风中打着颤,陈群看见他气不打一处来,又低下头去削箭。郭嘉见他不理,就在边上看了一会儿,最后扔了一个布包在他怀里,小心翼翼的走了。
陈群打开来一看,是热乎乎的一包黍饼。
二
陈群冠礼的时候,取了个字叫长文,郭嘉好像得了什么稀罕一样,一直跟在他后面长文长文的叫。
陈群被他叫的不胜其烦,怒而一回头,叫他一声:“郭嘉!”
郭嘉被吓的一抖,胆怯的抬头看着他问:
“怎,怎么?”|
“你有完没完?”
郭嘉看着他一张臭脸,半天才挤了个微笑出来,拍拍他的肩膀,说:
“长文,何必呢,乐一乐嘛!”
陈群一甩袖子,丢下他扬长而去。
郭嘉冠礼的时候,陈群压根没去,虽然过去很多年,但是看见郭嘉那张脸,想起来的就全是倒霉事,虽然他听说郭嘉取了个字叫奉孝,但是他从来不叫,太亲切了,实在对不起郭嘉以前那么耍他。
但是他也没有直接再叫郭嘉,因为听起来像骂人,陈群是个君子。
“听说你要走?”
陈群口气生硬的问。
郭嘉抬着头看陈群,好像有点惊讶
“是的,我去投袁公。”
“嗯。”
陈群想了一会儿,好像有什么话要说,但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,最后还是叹了口气,扭头走了。
郭嘉在后面叫他。
“长文!”
“怎么了?”
“你这张脸真烦,你不能乐一乐么?”
“关你何事!”
陈群照例一甩袖子走了,边走边偷偷的捂着嘴笑了半天。
俩人再见面的时候,已经过去了好多年。
郭嘉的确是个聪明人,一句:真吾主也,就换了老板。
陈群也的确是个真君子,爹走哪就跟到哪,结果阴差阳错到了吕布军中,成了曹公死对头。
郭嘉看见陈群,远远的就叫了一声长文。
陈群觉得这场面真是恍如隔世,愣了愣,发现郭嘉身量高了不少,郭嘉也上下打量了一番陈群,看他还是一张臭脸。
郭嘉皱了皱眉头,对陈群说:
“长文啊,你怎么还是这张烦人的脸,你就不能乐一乐么?”
“足下说笑了,如今之情势,我父子都命在旦夕,有什么好乐的?”
郭嘉笑了笑,忽然像想到什么一样,问陈群:
“嘿嘿,长文,你知道么?吕布实在难对付,曹公坚持不下,就要撤军,你知道是谁阻止他的么?”
“你。”陈群面无表情。
郭嘉一副小孩子炫耀我有糖的样子,看着陈群笑了一会,问:
“你说我厉害么?”
“你从小就很聪明。”
郭嘉看了陈群一会儿,说:
“你看,我没丢下你吧,长文,以后也不会丢下你的。”
陈群抬头,一脸的不可思议。半天才缓缓的说:
“活该,你欠我的!”
照例准备甩袖子,想了想,默默的转身走了。
三
曹公没杀陈群,还给了个官儿做,陈群挺知足的,至于郭嘉有没有帮他说好话,那想想都是不可能的。
陈群得的官儿叫司空西曹掾属,本职工作是修屋架桥的工头,虽然处非常之世,官员皆可建言参与军政,但是他资历尚浅,说了也没人听,于是就专心本职工作,每天除了铺路填水沟,就是投诉郭嘉。
郭嘉是个混蛋,这的确不假,就算外表看起来比以前风光了许多,但是还是掩饰不住他混蛋的本质,这说起来,也还是怪他太聪明,别人想十天半个月也想不通的问题,他转转酒杯子就想通了,剩下的时间闲的难受,闲的难受就要去找事,以前是欺负陈群,现在是喝酒睡女人。
一大早,陈群刚出门,就看见醉的东倒西歪的郭嘉踉跄的走过来,看见他,高兴的挥挥手,陈群皱着眉头走过去,想扶他一把。谁知道还没碰到他胳膊,郭嘉就一把推开他,蹲在墙根吐了起来,半天吐完了,站起来,看见陈群还戳在身后,一直胳膊就搭上了陈群的膀子,另一只手就去捏陈群的下巴,嘴里还胡言乱语的叫着:
“来,来,小妞……”
陈群一听大怒,一巴掌拍掉了他伸向自己的手,推开郭嘉火热的身体,远远的站着,一脸怒容的打量了郭嘉半天,说:
“足下成何体统!”
郭嘉看着他生气得样子,嘿嘿笑了半天,又凑近仔细看了看,才口齿不清的说:
“哦哦,不,不是小妞,是长文啊,别,别生气嘛!”
陈群摇摇头,正准备不理他走人,忽然见他身体晃了晃,一副快要跌倒的样子,赶紧抢上一步,稳稳的把他扶住,郭嘉整个人都靠在陈群身上,压的他有点趔趄,勉强站稳没有跌倒,
又闻见郭嘉身上冲天的酒气,也腾不出手去掩鼻子,狼狈之间,只得埋怨郭嘉:
“你就不能少喝点么?”
郭嘉继续傻笑着说:
“不,不能,反正长文你看,看不顺眼,就去告状嘛!”
“你神经病,早晚一天要喝死。”
郭嘉也不生气,反而把脸又贴上来,说:
“嗝……我不怕,随便。陈长文!你长命百岁!我郭嘉!短命鬼!”
说完指着自己的鼻子哈哈大笑。
陈群伸出手抹了抹他喷了自己一脸的吐沫星子,心里忽然泛出了一丝凄凉。
四
陈群还是每天孜孜不倦的投诉郭嘉不治行检,其实他用脚指头也想的出来曹公会是什么反应。反正郭嘉安然无恙的继续喝酒睡女人,他陈群也得了个“持正”的好名声,皆大欢喜。
其实陈群是个挺讨人喜欢的君子,因为他从来不议论别人的是非,除了郭嘉。他人缘好,日子也好过,众人都喜欢与他结交,每日应酬不得空暇,只是每次宴会只要看到郭嘉在场,他却难免大皱眉头,苦瓜脸从开席摆到散席。
大家都说,陈长文和郭奉孝真是天生的死对头。
可是陈群却是不希望他这个死对头死的,郭嘉拖着虚弱的身体跟曹公出征的时候,陈群担心了好久,他总觉得郭嘉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,总害怕这一去,就再也看不到他这个死对头了。
曹公离不开郭嘉,因为郭嘉是个好谋士,算无遗策。
陈群挡不住也没法挡,远远的望着车骑后扬起的一片沙尘,嘴张了张,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后来也旁敲侧击的打听郭嘉的消息,听到郭嘉病情加重,就忧心忡忡,听到郭嘉病情好转,就心情大好,甚至听到郭嘉屡有奇谋,也激动偷偷笑半夜。
这几年征战,郭嘉来去匆匆,陈群总是没能见上几面。
最后一次见他,郭嘉除了瘦的厉害,看上去却没有什么不好,这也大为出乎陈群的意料,他总是觉得再见到郭嘉,一定是一副病歪歪的凄惨模样,他心里笑了笑,脸上却还是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,嘴里嚷嚷:
“都说你病的不轻,看来也都是谣传嘛!”
郭嘉笑了笑,不知道怎么,陈群总觉的那笑容很是淡漠,半点不像郭嘉。
两人枯坐半天相对无言,陈群觉得尴尬,起身告辞,才听见郭嘉虚弱的声音对他说:
“长文……保重。”
陈群惊讶的看着他,枯瘦的脸上那对黑溜溜的眼珠却还是那么明亮。
“怎么?”他问。
郭嘉摇摇头说:
“没怎么,就是很快要和主公北征乌桓,今冬不能相见了。”
陈群脸色黯然,郭嘉见状,又笑道:
“长文,说了多少遍,你总是这张脸,一点也不好看。乐一乐嘛!”
陈群这次没甩袖子,也没默默走开,望着郭嘉看了半天,才小心翼翼的说:
“奉孝,你歇着吧,来春凯旋,我再来拜访。”
他第一次叫了郭嘉的字,走出满溢药香的屋子,陈群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,眼角有什么湿润的东西,不受控制的滑了下来。
五
来春再去拜访郭嘉的时候,他已经静静的躺在青冢之下。